唐代诗人宋之问有一首题为《渡汉江》的诗:“岭外音书断,经冬复历春。近乡情更怯,不敢问来人。”从平实的诗句中可以看出,这是一个离家多年的游子回乡时的感受。
短短二十个字,诗人以几近白描的手法,把音信不通、等不到归期的无奈,游子对家的渴望,以及离家越来越近时内心的忐忑,一一写出来了。于是,我们不由自主地代入游子的情思:离家已多年,不知道故乡是否还是旧时的模样;故乡的人们是否如自己离开时那般淳朴和热情;自己那渐渐已说不标准的乡音,故乡的人们听了是否会觉得生疏……
船在码头靠岸后静静地泊着,乘客随着人流慢慢地向岸上移动。与此同时,他的脑海里飞速运转着,浮现了太多可能发生的情景。想来,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心里在乎吧。因为在乎,因为心里有太多的期盼,所以才会对那未知的事物和场景心生怯意。尽管归乡途中遇到故乡人,他也讷讷不敢言。
同诗人一样,对于回家,我也常生怯意,尤其是每到年关的时候。如果说对“近乡情更怯”的“乡”是空间上的怯,那么对“年”则是一种时间上的怯。即使平日里工作再忙、事情再多,到了年关,少不得要回一趟家,同父母说说话,给长辈们拜个年。
或许每一个游子心里都存有“想要混出点名堂来给父母瞧瞧”的念头,故而一年终了,定然要好好地盘点这一年的收成,看看自己得到了什么,又失去了什么。这不盘点还罢,一盘点,心里的怯意便不自觉地浮上了心头——唯恐回了家,父母问起这一年的收获时,答案会让他们失望。想念与不敢互相纠缠,心里的紧张又增添了几分。
正当犹豫间,哥哥发来信息,说:“家里的番薯有很多,你好久没回家了,要不给你带一点吧。”我听了,心里一暖,可又不想他因此专程跑一趟,便回道:“你方便的时候再带些过来吧。”结果,哥哥专程给我送过来了。放下番薯,怕影响我上班,他很快就离开了。
看着哥哥渐行渐远,母亲在灶前忙碌的样子忽然就跑入我的脑海,我回家的心情变得愈发迫切。也许,在父母心里,未必需要儿女有多大的出息。他们所要的、所求的,不过是儿女平安顺遂,以及常回家看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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