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国在沙特最大的投资项目——延布炼厂(中国石化亚新综合体育·(中国)官方网站处供图)
卡塔尔世界杯,沙特队战胜夺冠热门阿根廷队,让更多人开始重新审视沙特阿拉伯这个国家。但其实,更应该注意的是,作为中东产油国中的大户,沙特凭着石油、天然气的“钞能力”,正踏上80多年来的首次能源转型之旅。
从石油大国到绿色能源,沙特的野心不止于此,他们更希望换个“活法”,改变“用石油说话”的对外交流方式,以新能源升级为跳板,孕育出更多元的经济形态。
日子过得滋润,却偏要撕掉石油标签
“头上顶块布,全球我最富”,这可能是全世界对沙特阿拉伯,乃至整个中东地区产油国普适的“调侃梗”。
富有对于沙特和中东地区的阿联酋、卡塔尔、阿曼等国家来说,是与生俱来的。中东地区一直是全球石油、天然气能源开发与合作的“心脏”。截至2021年底,中东地区石油和天然气剩余可采储量分别为1132亿吨和75.8万亿立方米,占全球总量的48.3%和40.3%,是全球规模最大的石油出口市场。
其中,沙特是这一地区的“大哥”,是中东地区最大的经济体。作为全球最大的石油出口国、全球第二大石油生产国,原油和天然气探明储量分列世界第二位和第八位。沙特占据了世界石油储备17%的比例,是石油输出国组织(OPEC)的“话事人”。而且沙特还是20国集团(G20)中唯一的阿拉伯国家。
去过沙特旅行的人有一个印象,这里遍地都是劳斯莱斯幻影、兰博基尼等豪车,价格高昂的SUV、皮卡是标配。但沙特和其他中东地区也有自己的烦恼,因为中东地区同时也是世界碳排放最严重的地区。
国际科学合作组织“全球碳计划”(GCP)发布的《2022年全球碳预算》报告显示,沙特阿拉伯的人均碳排放量最高,为18.7吨,位列第二名和第三名分别为澳大利亚(15.1吨)和美国(14.9吨)。
对沙特来说,减少碳排放、可再生能源逐步替代化石能源是大势所趋。虽然现在的日子过得依然滋润,但必须为几十年后谋求一条“出路”。
2016年,80后的沙特王储穆罕默德相继推出“2030愿景”及“国家转型计划”,旨在通过改革推进私有化,增加非石油部门收入,加速发展新能源,实现国家经济及政府财政收入的多元化。从经济层面看,“2030愿景”计划主要是为了摆脱石油收入的依附度,同时依靠石油、天然气的殷实家底和高油价带来的巨额资金,向光伏、风能、氢能等可再生能源转型,完成2050年碳净零排放的承诺。
沙特财政部的数据显示,沙特非石油收入在过去7年时间里,增长了193%,增长的内因恰恰来自“2030愿景”及转型计划的实施。
发展太阳能光伏,是天然选择
中东地区普遍具有丰富的太阳辐照资源,气候类型以亚热带沙漠气候为主,干旱少雨,这为大规模开发太阳能光伏产业提供了便利条件。
沙特也不例外,国土面积中有一半以上是沙漠,日平均日照时长为8.9小时,水平太阳辐射量为5.6kW·h/m2,太阳辐照度为250W/m2,高于100W/m2~200W/m2的全球发展太阳能产业高潜能地区平均指标。壳牌全球能源资源数据库数据显示,沙特在全球发展太阳能潜能排行榜上排名第六位。
不同于其他国家日益抬高的土地成本,而不得不开发湖泊、近海漂浮式光伏,沙特拥有低廉的沙漠地价,太阳能建设成本又因为中国制造的规模化、产业化带动而走低,且赶上了高速发展的时间窗。
2019年,沙特发布了《2030年可再生能源规划》(以下简称《规划》),将大力建设新能源发电项目以替代燃油电厂,太阳能是最重要的发展方向。《规划》的第一阶段是到2023年,实现新能源发电装机27.3GW。第二阶段到2030年,达到60GW可再生能源的利用规模。其中,40GW发电能力将由太阳能提供。按照《规划》目标,到 2030年沙特企业投资新建的太阳能发电装机有望达到200GW。
国际能源署(IEA)发布的《2022年可再生能源报告》显示,太阳能光伏占中东和北非地区产能增长的3/4。其中,沙特阿拉伯预计在2022年~2027年期间将增加1000万千瓦的可再生能源产能,由太阳能光伏主导,采购机制包括竞争性拍卖、主动提出的双边公用事业合同、企业ppa和国有项目。
押注氢能产业,欲成为全球引领者
除了光伏外,氢能是沙特重点押注的第二大清洁能源。
沙特拥有丰富的天然气资源、较低的开采成本、基础设施及氢能生产设施等有利条件。天然气通过蒸汽甲烷重整或自热蒸汽重整制成的蓝氢,以及通过可再生能源制造的绿氢,成为不少中东国家的选择,前者省掉了天然气外送的成本,后者恰恰可以与大力发展的太阳能产生协同,形成了一体化产业。
沙特正在“氢”装上阵。
2019年6月,沙特第一座加氢站启用。2020年7月,沙特ACWA Power公司与美国空气产品公司达成合作协议,将在NEOM新城开发建设一个价值50亿美元、产能650吨/日的世界级绿氢工厂,预计2025年投产。
2020年9月,沙特阿拉伯国家石油公司(“沙特阿美”)和日本能源经济研究所以及沙特基础工业公司(SABIC)合作,在日本产业经济省的支持下,建成世界上第一个蓝氨供应链示范厂,并向日本出口40吨蓝氨。而这则是制造蓝氢的重要原料。
天然气价格是决定制氢成本的主要因素。中东地区天然气单位采出成本中值为3.3美元/桶油当量,而全球其他地区为6.8美元/桶油当量。沙特计划使用世界最大的天然气项目之一Jafurah气田很大一部分天然气来生产蓝氢。
未来几年,预计沙特生产的蓝氢和绿氢成本将大幅下降。到2030年前,蓝氢生产成本将从每公斤1.34美元降至1.13美元;到2050年前,绿氢生产成本可能进一步下降到每公斤1美元。
在沙特发布的“2030愿景”中,目标是到2030年实现400万吨氢能年产量和出口量的目标,成为全球氢能经济的引领者。
不仅是沙特,阿联酋甚至喊出了2030年占全球氢能市场25%份额的口号。阿曼还成立了国家氢能联盟,预计到2040年绿氢整体投资达340亿美元。而且还将建设全球最大的绿氢工厂,工厂位于阿拉伯海的Al Wusta省,计划于2038年完工,计划使用25GW风能和太阳能。
Wood Mackenzie的研究也证明了沙特发展氢能的优势。目前,几乎60%的拟议绿氢出口项目都位于中东和澳大利亚,这些项目出口地主要针对的是欧洲和东北亚市场。
沙特向氢能领域倾斜,也是看到了巨大的发展前景。国际能源署(IEA)发布的《零碳能源转型报告》中预计,到2050年实现全球净零排放将大约需要5.2亿吨的低碳氢气,其中约3.06亿吨绿氢来自可再生能源。
与中国优势互补,沙特迎来高光时刻
沙特在能源领域激烈转型,还有一个不容忽视的外力因素。过去几十年,沙特一直是美国的合作伙伴,美国依靠对沙特等石油大国的“照顾”,获取全球石油价格的定价权,并用美元结算。但随着美国页岩气的迅速崛起,削弱了沙特在世界石油市场上的话语权。由此,沙特与美国间的关系变得若即若离。
2022年12月1日,《新时代的中阿合作报告》对外公布。
经过18年的耕耘,中阿合作论坛(中国和阿盟成立中国—阿拉伯国家合作论坛)通过深化“一带一路”建设,双方已经建立了长期合作关系。
仅论坛框架下,中阿就已建立了17项合作机制,双方在能源、基础设施等领域实施了200多个大型合作项目。2021年,中阿贸易额突破3300亿美元,同比增长了约37%。中阿双向直接投资存量达到270亿美元,比10年前增长了2.6倍。其中,沙特被放到优先级更高的位置上。
沙特是中国在中东和北非地区的最大贸易伙伴,也是中国最大的原油供应国。中沙两国公布的2021年数据显示,中国占沙特原油出口总量的27%,中沙同年双边贸易额为873亿美元,与1990年建交时相比增长了近200倍。在投资领域,中国也不断加大对沙特投资,2005年~2021年总额度高达435亿美元,沙特成为中东地区最大的中国承包和投资接受国。
在传统能源、基础设施领域,中阿“油气+”合作模式跨上新台阶,围绕石油、天然气勘探、开采、炼化、储运全产业链合作,建设了沙特延布炼厂等标杆项目。中国已参与了沙特“2030愿景”计划中的不少重大项目,包括沙特斥资5000亿美元打造的NEOM未来智慧型城市、从麦加至麦地那的高铁、拉斯海尔工业城的萨勒曼国王国际综合港务设施等项目,以及吉赞产业聚集区、红海公用设施项目。
新能源领域更是可圈可点,建立了中阿清洁能源培训中心,实施了卡塔尔哈尔萨光伏项目、186兆瓦埃及光伏发电项目等。中阿双方将继续加深在太阳能、氢能等领域合作。
与此同时,中国新能源汽车也越来越受到欢迎,比亚迪、奇瑞、长安、长城汽车等20余家中国汽车公司已进入阿拉伯市场。
2022年12月9日,首届中国—阿拉伯国家峰会正式召开,地点恰恰选择了沙特首都利雅得。向东方看,以沙特为核心的中东正迎来高光时刻。
(稿件来源:能链研究院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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