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网讯(王璐)2月11日,中国男子冰壶队以5比4战胜实力相近的丹麦队,迎来北京冬奥会首胜。
北京冬奥会开幕后,从“水立方”变身为“冰立方”的国家游泳中心,成为全球冰壶运动员巅峰对决的绝佳舞台。昔日“水立方”中波光粼粼的蓝色泳道“变身”为4条晶莹剔透的冰壶赛道,“水立方”变为“冰立方”,融入了大量高科技元素,也蕴含了当年参建人员的奇思妙想和辛苦付出,见证着三峡与奥运的缘分。
时间回到本世纪初。冰立方所在的奥林匹克公园区域还只是一片面积不到20平方公里的平房聚集区。紧接着,这里成为工地,成为赛场,成为景区,最终成为这座城市的新地标。
当年全过程参加“水立方”建设管理的工程师王武斌见证了这里的改变。
用现代科技造“泡泡”
有人说,水立方是世界上最令人叹为观止的“泡泡”,看起来又像组装玩具一样轻盈脆弱。
它并不脆弱——“泡沫结构”,这种由空间多面体构成的多次超静定结构是自然界最为稳固的结构。一个多世纪来,众多科学家一再向这大自然中最为寻常又神秘的“完美空间”逼近,却至今没有找到终极答案。
在水立方建成之前,泡沫结构也未有在工程中被使用的先例。全国工程勘察设计大师傅学怡称其为“第34种结构”,因为它完全违背了传统的直线设计,在工程界已有的33种结构型式中难觅其影。
2003年6月,这个晶莹剔透的“泡泡集”一经亮相,便吸引多方关注。加之水立方和鸟巢共同体现出的“天圆地方”理念,也更符合东方哲学观。
走出图纸的方寸之间,挑战接踵而至。工程师要考虑钢构件的排布,考虑机电、水暖、消防,考虑风霜雨雪和地震等极端工况。一通考虑下来,王武斌发现,“为了让水立方蓝图变为奥运精品工程,每个毛孔都要创新。”
水立方采用的威尔―弗兰气泡(Weaire-Phelan bubbles)模型,由12面体单元和14面体单元两种多面体单元组成,虽然可以减少钢材数量,但复杂的结构却带来装配的困难。设计阶段,为产出蓝图,大家加班加点已成常态。
王武斌在工程与科研之间“穿针引线”。南至浙江大学,北到哈尔滨工业大学,从项目现场结构系统电脑屏幕的监测数据,到清华大学1:3的局部结构模型加载试验,国内最顶尖的院士专家带队组织研究一个个分解的课题,限时拿到一个个科研数据,去复核设计建模计算结果。
当“泡泡集”从实验室转向工地后,问题又出现了:没有设计规范、没有施工标准,钢结构专业队伍拿到图纸,没有人告诉他们该怎么安装。
滞后的工程进度,拖得大家吃不香、睡不着,也迫使王武斌对施工组织进行了反思,“钢结构容许几十厘米的卸载变形,安装时是否有必要按照毫米级误差控制?”
通过谨慎调研与大量计算,科研、设计与施工团队一致为水立方量身定制出“严格控制外墙节点,在内部按照泡沫结构让构件自然对接,预留焊接变形量,逐个排布钢结构”的安装思路。
安装方案一经调整,老师傅的经验便起了关键作用,工程推进速度成倍增长。多少个深夜,王武斌看着几十米高的架子上焊花四溅,“照亮北京夜空满天星辰”。
直到现在,20670根杆件、9830个节点等数据,王武斌还能脱口而出。
2006年4月10日,这座近似埃菲尔铁塔金属框架重量的巨型场馆封顶成功。看着最后一根钢梁缓缓升起,王武斌不由掉下了眼泪,“太多人都不计回报投入水立方建设当中。每一根杆件、每一个框架是怎么搭建的、怎么焊接的,历历在目,一辈子都忘不了”。
水立方的锤炼
水立方是一个庞大而复杂的系统工程,它所凝聚起的不仅仅是众多的学科和行业,还有一群来自四面八方的人。
时间回到2001年。
北京申奥成功后,北京市确定了“绿色奥运、科技奥运、人文奥运”的理念,并确定要有两个可以体现这一理念的精品工程,国家游泳中心自然成为其中之一。
彼时,建筑蓝图尚为一张“白纸”。国家游泳中心项目业主——北京市国有资产经营有限公司(以下简称“北京市国资公司”)亟待找到一支具备工程建设管理经验,又能经得起市场考验、具有国内一流管理水平的队伍,统筹各方将“白纸”变为现实。
与此同时,三峡工程“蓄水、通航、发电”目标即将实现。在另一个舞台上证明自己,也是三峡人的使命与夙愿。
2003年1月15日,国家游泳中心建筑设计方案面向全球招标。大约10天之后,作为项目管理团队成员之一,王武斌从三峡工地来到北京,以极高的热情承担起新的角色,了解政府和业主需求、摸排市政规划接口,超常规开展各项工作。
2003年早春,北京。
“非典”肆虐。街道车辆稀少,人们口罩遮面,平日里繁忙的一栋栋写字楼群几乎成为空楼。从办公室到会议室,从上午到后半夜,王武斌和水立方项目管理团队的同事们从进入工地的那一天起,就几乎没有出去过。一晃半年,北京和初到一样遥远而陌生,病毒的威胁也泯然不觉。
日后,王武斌将水立方建设形容成“蹚路”——这是三峡修大坝的工程师们参与的第一个公共建筑,又要以最快的推进速度承担起为其他奥运场馆和配套设施“打前站”的重任。
重担之下,无论是建设条件和程序,还是接口单位的规划,在程序上具有很强的探索性。
千头万绪之际,三峡总公司的领导来到建设现场,与团队过了一个中秋。平日里连睡眠也要压缩的一群人,“奢侈”地看了一场电影。长久重压下欢乐的体验让王武斌难以忘怀,“我们也开始从封闭的自我环境中跳出来,以更开放的心态看待各种问题”。
万事开头难。随着各方组织优化调整,工作机制逐步完善,管理团队摸索出了更加清晰的工作脉络,多方合作也越来越顺利。
完成水立方建设任务后,王武斌带领团队,向市场化程度更高的新能源领域开疆拓土。从此,面对再复杂的局面,他也不缺底气,“还要感谢当年水立方的锤炼” 。
一代代人接力的故事
水立方和三峡工程都秉承着与水共生的理念。可在现实中,两个工程却隔着工民建和水电的专业知识壁垒。
一开始,人们甚至很难摸清壁垒的边界。比如水电工程常说的术语“金结”(金属结构),对方听着很新鲜。即便如此,三峡人还是坚定传承了三峡工程、大水电的经验。
事实证明,这步路,走对了。
在基础设计施工中,团队大胆采用三峡工程防渗墙“振冲”工艺,大幅减小了灌注桩桩径,有效节省了投资,提高了工效。
三峡工程创新土建与机电交面、建设与运行“无缝交接”的做法,也被用于水立方招标文件编制当中,保障了有关界面责任划分、暂估价招标等内容的详细与全面。
水立方热身池上布设8条预应力大梁,因严格遵守三峡工程混凝土温控措施,成为无裂缝混凝土……
项目管理团队20多个人,既要负责策划管理,又要承担具体操作的工作,还要进行奥运会功能、北京市政功能的对接,有时候因为过于“较真”,被合作方形容“比业主还业主”。
这份投入与执着,结出了最实在的果实。监测数据表明,水立方实际结构的稳定性、生存力比模型试验结果更加可靠。此后十多年的运行更加证明,水立方结构在各方面远远好于常规钢结构和钢筋混凝土结构。英国《卫报》发表文章,赞誉其为“理论物理学的杰作”;而更让建设者骄傲的是,在世界建筑领域内,从此有了中国人创造的标准。
2011年,国家游泳中心水立方关键技术研究课题获得国家科技进步一等奖,王武斌是15名获奖者之一。
提起荣誉,他很平静。对他来说,更大的成就感来自于水立方作为建筑物本身的价值:被看见、被使用、被记得。
截至目前,水立方已经接待了2700万名游客,举办了超过1600场活动,“很多我们看起来的理所当然,背后是一代代人艰辛的求索。”王武斌说。
在更大的时间跨度中,这是一个“接力”的故事。从自然现象到物理命题再到数学求解,从建筑方案到工程实体,一代又一代人在古老的学科与现代科技中相互激励启迪,打破学科的壁垒,跨越工程的极限,架起了全世界最大的“泡泡”,让这一抹蓝色与我们如此接近。
2021年10月20日,在冰立方不远处的北京奥林匹克塔,中国再迎奥运火种。作为北京冬奥会和冬残奥会官方合作伙伴,三峡集团累计与冬奥场馆达成5100万千瓦时绿色电能交易,助力北京冬奥场馆实现奥运史上首次100%绿电供应。
作为三峡集团新能源业务实施主体,王武斌任职董事长、党委书记的三峡能源,第一时间积极担起绿电供应之责。
夏秋时节,坝上草原。三峡能源石井风电场、康保风电场提前进入“冬奥时间”,加强设备巡检、精益运行管理、增加人员配置,确保绿色风电源源不断,涌向张北柔性直流工程。
在王武斌看来,三峡人虽是以新的角色续写与奥运的“缘分”,初衷却与19年前一脉相承。“我们是和水打交道的水电工程师,对水的建筑有种发自内心的亲近感。冰雪是水的另一种形式,也是三峡工程的根与源。我们以风的能量激扬冰雪,正是善用大自然的力量,为绿色生活赋能的体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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